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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衎离开前,派驻在小径路口的护卫,守了一夜,却不见有人出来过。
得到消息,陆衎不再犹豫,连夜冒雨出城,举着火把独身一人便进了小径。
然而那小径只是看着幽深,其实就一小段路程,尽头同样是一片杂草荆棘,不见一个人影。
平平无奇,没甚特别。
陆衎心里有强烈的预感,那个聪明、像是能看透人心的姑娘,定然在这里留下了她的痕迹。
很大可能,跟午时那般圈地画圆。
这样想着,陆衎已经动手扒开人高的草丛,不放过一个地方,仔细地在地上寻找了起来。
他尽量扩大范围,有规律地绕着圈子,走了好一会儿,突然脚下一绊。
剑眉微蹙,陆衎伸手压下柔软而厚实的绿叶,将手中的火把凑近一看,就见细细绿茎根部,缠着如蛛丝一样的五彩薄网,薄网的中心一点红,仿佛朱砂痣般,显眼醒目。
只一瞬,陆衎便认出了这是白日里邢正带过来的五彩绳。
当时被那刁蛮的稚鸡嚼吞入腹,现下竟散成了薄如蝉翼的丝线,圈在了地上。
陆衎霍然起身,当机立断召集人手,连夜深挖。
果然,五彩薄网圈起的地方,又挖出了三十六截或腐烂或肿胀的断臂。
然而从始至终,却不见三枚的影踪。
“淅淅沥沥,淅淅沥沥、”
陆衎望着窗外的雨幕发呆。
距离他位置三米距离的右手边,是一张檀木缠枝净几,坐着的,正是邢正。
他的腰板挺得笔直,正在自我对弈。
二人的身后,镇国大将军府小世子裴元,双手托着下巴歪靠在大圆桌上,一会儿看看自斟自饮的陆衎,一会儿瞧瞧装模作样的邢正,末了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。
一室静谧,三人各坐一角,看似互不干扰,实则各有心思。
少顷,茶炉里的水沸了,咕噜噜地冒泡叫嚣了起来。
裴元一双迷人的桃花眼眨了眨,终于忍不住,率先打破了沉默。
“我说安然,你个脸黑如炭的大老粗,就别装了吧。连五子棋都下不明白的榆木疙瘩!”
明明对棋艺一窍不通,非得在陆衎面前现眼,手上捏的黑子举半天了,也没见落下几回。
邢正偷偷往陆衎那儿瞥了一眼,转头瞪着裴元,心想:老子为了你舍命相陪,你这厮竟然拿我开刀!
裴元双手合十,眼睛抽筋一样眨个不停,用气音小声道:“拜托拜托!”
“哼!”
邢正最后索性将黑子一扔,伸了个懒腰,配合他道:“你说的那个包老板,靠谱吗?”
“靠谱不靠谱,总归试试就知道。”
裴元打了个哈欠,“你是做捕快的,应该很清楚,三教九流虽说上不了台面,但往往有些关键消息,都在这些人的手里捏着呢。”
邢正翻了个白眼,心说我个市井草民出身,不比你个不食肉糜的世子爷更清楚这些弯弯绕绕?!
做捕快这么些年,为了查案抓捕犯人,邢正跟什么人都打过交道,心里比谁都明白“鼠有鼠洞,蛇有蛇路”的道理。
“我是怕你被那个什么所谓的包老板骗了。”
少女失踪案事发后,从外地跑来眧州浑水摸鱼,坑蒙拐骗的混账可真不少。
现在又衍变成了断臂大悬案,眧州更是成了外地人茶余饭后的消遣,什么三教九流的人,都想过来插一脚,企图将水搅得更浑。
裴元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,“包老板拜的可是百晓生。”
“百晓生晓得吗?上知天文下知地理,通古晓今,无所不知无所不能。这世上,只有你不知道的江湖消息,就没有他门下人打听不到的隐秘丑闻。”
说得这么玄乎,邢正牛眼一瞪,更觉得那包老板是个江湖骗子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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